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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互演三十四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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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證明,  人在極度震驚的情況下會失聲,我張了張嘴,木然地將所有的話語吞了下去。

我再愚笨,也不會覺得大名鼎鼎的重力使會是什麽公安臥底,  一時間暗自慶幸自己還好沒有問出那個白癡問題。

同僚悄悄問我:“……這是怎麽回事啊?你認識他嗎?”

我負手於身後,  往臺階上走了幾步:“中也君。”

對著同僚悄悄比了個‘見機行事’的手勢。

他怔楞地望著我,  周身殺氣散得一點都不剩,  反倒有種做錯事被發現的心虛感。

中也君確實是這樣的人,目前的情況明明是我們雙方都有過失,他卻不敢看我的眼睛,  像只做錯事的貓。

“桃枝。”他輕輕喊我的名字。

我學著太宰治的欠扁語氣:“我不叫桃枝,我只是一只感恩戴德的老鼠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
身後的同僚扛著瀧澤雅治動身了。

我疾步上前,裝出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,  給了中原中也一拳——當然被他穩穩接住。

然後我們有來有往地打了起來,  雖然這麽說,實際上是我單方面揍人,中原中也被動防禦。

“中也君,你是在戲耍我吧?”我熟練地倒打一耙,  把所有的過失都推到他身上,“明知道我討厭黑手黨,幾次在你面前編排重力使的壞話,你就像看笑話一樣全盤收下,  重力使大人,  心裏沒少嘲笑我是個笨蛋吧?”

“哪裏有啊?”他反駁道,  “你那麽討厭黑手黨,  我都不敢跟你坦白,  怎麽會嘲笑你?”

“我不相信,  剛剛是想打我吧?才戀愛多久你就要打我了?黑手黨都是家暴男嗎?”

中原中也:“這不是及時收手了——而且現在明明是我在挨打吧!”

他目光掃到我試圖趁亂逃跑的同僚身上,防守的同時,手指輕輕按上耳麥,低聲報了個不明所以的短句。

但我倒是不著急,雜兵不會是他們的對手,現在中原中也被我牽制住,外面又有夏油接應。雖然過程出了點小岔池,只要最後把瀧澤雅治帶到虎杖面前就可以。

拳頭觸及韌性肌肉,我驀然收力,有些緊張地看著中原中也。

他捂著肋骨下緣,往後跌了幾步,皺眉道:“好痛啊,桃枝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糟糕!難道是不小心把他內臟打碎了?!

普通人的身體好像是很脆弱的,倒騰兩下就半死不活了……異能力者也算是普通人的一種吧?

“好痛。”中原中也再次重覆,藍眼睛直直地盯著我,松散了語氣,“我認輸了。”

我猶豫地上前,貼上他捂著腹部的手背:“抱、抱歉啊中也君,很痛嗎?嗯……讓我看看?”

而中原中也攬過我的腰,另一只手輕輕搭上我的後頸,我還沒來得及反應,已經跌進他的懷抱裏。

“抱一下就不痛了。”他的聲音含笑。

我演出來的生氣假象完全維持不下去了:“……”

中原中也的卷發蹭到頸窩,帶來些許癢意,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。

“對不起,桃枝。”他輕聲說,“不是故意騙你的。”

我張了張嘴,卻感到後頸猛然一痛。

四肢的力氣一下子被抽幹似的,控制不住地往後倒去,被一雙手臂穩穩接住。

失去意識前,我咬牙切齒地想——果然,可惡的黑手黨……

……

港口黑手黨,首領辦公室。

“……事情就是這樣。”黑發年輕人交叉十指,輕輕往椅背上一靠,“我們非常需要瀧澤雅治的異能力。”

他的態度誠懇到謙卑,小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,襯得金瞳仿佛流動的蜜糖。

“森首領,懇請您能既往不咎……”

森鷗外表情十分從容,卻不得不忌憚這位突破重重防守、大搖大擺走進首領辦公室的年輕人。

他甚至穿了件淺米白的風衣,斯文俊秀,放倒一整支自衛隊但衣袂纖塵不染。更像是剛從名牌大學畢業、來港口找工作的新社會人,初來乍到,想要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現一番。

但森鷗外知道他完全不像外表那麽人畜無害——這個名為‘鶴見雲谷’的咒術師,給他的感覺像極了叛逃的太宰。

明明是請求的姿態,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隱隱殺氣。與他作對,不是明智的選擇。

森鷗外久違地感到棘手。

而鶴見雲谷完全不知道對方如何看待自己,他面色從容地給森鷗外畫餅,心卻已經從首領辦公室的彩繪玻璃窗口飛了出去——好想看戲,好想看戲,好想看戲,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……

如果不是受了五條悟之托來和森鷗外商談,他已經在鶴見桃枝和中原中也打架的現場用力鼓掌了。盡管事後會被冤種妹妹記恨很久,但那又有什麽關系,會有比這還有趣的事情嗎?

他和森鷗外你來我往虛偽地客套了幾輪,商定完幹部【a】事件的解決方式,終於談到了‘瀧澤雅治’。

這個人對於港口黑手黨來說並不重要,森鷗外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,很快點頭答應瀧澤雅治任由他們處理。

對方似笑非笑道:“……那麽,合作愉快,鶴見君。”

而鶴見雲谷微微頷首,留下個意味不明的笑容,離開了首領辦公室。

他看了眼緩慢上升的電梯數字,從樓道窗口一躍而下,循著來時的記憶往地牢方向奔去。

然後就撞見了懷裏抱著桃枝的中原中也。

鶴見雲谷:“給我看看,還沒死吧?”

中原中也驚了:“……當然沒有!只是暈過去了。”

鶴見雲谷:“這麽沒用?不會是被你打暈的吧?”

中原中也:“……”

“真的?”鶴見雲谷對他微微挑眉,又低頭看了眼他臂彎裏睡得安詳的桃枝,“……挺厲害啊,中原君。”

他光是稍微想象一下妹妹醒來時的樣子,已經要忍不住笑了。

中原中也嘆氣:“……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,剛讓她……嗯,就收到首領讓我停手的命令。”

“是昏過去了吧。”鶴見雲谷一針見血,讚美道,“你可太厲害了!對了,如果是趁著桃枝不註意偷襲的話,她會格外生氣哦。”

中原中也:“……”

鶴見雲谷:“原來如此,那就先祝你分手快樂吧,再見。”

“等、等一下……”

但鶴見雲谷頭也不回地消失了。

……

我做了一個好詭異的夢。

夢中的我坐在梳妝鏡前,低頭一看,穿身穿魚尾白紗,無名指上套著婚戒。

我無法控制自己,盡管抗拒,依然和一個看不清面龐的男人走完了婚禮流程。

再一睜眼就站在了家門前,門口的表劄印著樓棟號與‘中原’的姓氏。

我稍微松了口氣,在玄關處換了鞋子,客廳衣架上掛著條紅色舊圍巾,應該是男款。

廚房裏似乎有人,我推門一看——

中原中也系著卡通印花圍裙,額發梳起,側臉線條嶙峋。他比我的中也君要年長幾歲,氣質也更危險,側目望過來的時候尤其叫人不寒而栗,鈷藍眼眸映出我怔楞的神情。

他揚眉對我笑了下:“今天回來這麽早?……湯還要一會。”

我問:“中也君?”

他:“嗯?”我想不到話題,於是覆讀了他的話:“你今天也挺早哦。”

中原中也盯著我:“……?”

“說什麽傻話?我又沒工作。”他的語氣平靜而溫和,從冰箱裏拿了瓶橘子汽水遞給我,“去看電視吧。”

我聽話地坐回了沙發上,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做夢。

拜托,中也君怎麽可能是全職主夫?

於是我醒來,猛然喘了幾口氣,大腦依然昏沈。

我盯著陌生的天花板許久,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在熟悉的地方,迷迷瞪瞪地坐起身。

這是間闊氣而空蕩的辦公室,裝修擺設價值不菲。我拖著步子往門口走去,剛推開一條縫,就聽見一道男聲畢恭畢敬道:“中原先生去森首領那裏匯報任務,請您稍等片刻。”

啊。

我想起來了。

我捏著門把手的手指驀然收緊:“告訴我,首領辦公室在哪裏?”

守候在門口的黑西服只是重覆:“請您稍等。”

下一秒,火焰擦著縫隙吞噬了整道金屬門,一反物理學規律將它變作黑漆漆的碳化物。

我看見黑西服的肩膀抖了抖。

“算了。”我突然意興闌珊,“不想死滾遠點。”

他果然沒敢攔我。

心情很不妙,現在只想回去睡一覺,然後再找中原中也算賬。

壞家夥。

混蛋。

不可饒恕。

……

然而天不遂人願,電梯廂門打開,我擡頭就對上了中原中也的視線。

我:“……”

他眼睛亮了亮:“桃枝。”然後心虛地抿唇,“……抱歉,現在有哪裏不舒服嗎?”

我陰陽怪氣道:“托您的福,哪裏都不舒服。”

中原中也垂下腦袋:“對不起。”

我努力壓制火氣:“離我遠點。”

他頓了頓:“嗯……不要。”

我:“????”

我血壓噌噌飆升,對著他的臉頰果斷出拳:“中原中也,你——”

中原中也的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,完全沒有要躲開的意思,我的拳頭在他面頰邊上堪堪停下。

幾秒後,他抿唇笑了下,瞳孔閃著清淩淩的光,明亮又狡黠。

好像在說,你果然舍不得。

我絕望了,中原中也,他怎麽可以這麽——這麽混蛋啊!

而這個人用實際行動證明他還能更加得寸進尺。趁我楞神的功夫,中原中也微微屈身,伸臂將我抱進懷裏,我手忙腳亂,不得不緊緊環住他的肩膀。

他擡頭,鼻尖蹭了蹭我的臉頰,嘴唇似有若無地貼上來。

“看在戀愛紀念日的份上,原諒我吧?”中原中也啞然低笑,“求你了,桃枝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麽?”他靜靜停著,長睫慢慢闔下,“讓我親一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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